057章 玉龙子5

057章 玉龙子5

震惊、震撼、感动一一涌上心头,曾经被自己刻意想尘封和遗忘的过往一一涌入脑间。

有他跳下湖救我的,有他讨好的看着我的,有他倨傲的看着我的,有他私自订亲被罚跪的,有朱雀门中他纨绔派做法的,有他为了救我做人工呼吸后强势的吻我的,还有他为拒皇家之亲再度罚跪的……

一桩桩、一幕幕,萦绕在眼前,我的鼻子不仅又酸了许多。

“好了好了,别哭了。这么爱哭?无忌可没说你这般好哭,他只说你是书痴,一天到晚拿着书看。就像书是你的命似的……”

听着他说着三哥向他透露我曾经的点点滴滴,我不再懊恼三哥,相反的我有些欣喜,这样是不是代表着他也分享了我的成长……

“这可怎么办?”

什么令他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来?我略转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,只见他盯着我受伤的地方说道:“我不敢保证我这药能不能解你中的毒……”

21世纪,我是法医,当然知道中了毒的后果,如果得不到及时治疗,过个三、五日,那些毒也许会浸入肺腑,再治就枉然了。

明知其中的原由,但为了不令他担心,我说道:“我不再觉得痛了,应该没有问题。”

他看了看四周,又看了看天,“若现在带你出谷……山路难行,硬闯的话,只怕会迷路。”

何止……只怕还有猛兽出现,再加上我现在受了伤,动弹不得!

想到其中的厉害关系,我安慰他说道:“没事的,明日一早,我们尽快赶回去即是。”

“你是说……”一径说着话,他一径抬着我的下颌,迫使我的眼睛看着他的眼睛,这才说道:“你是说……你不介意孤男寡女在这崖底下和我共渡一晚?”

瞧那眼中隐现的笑意和‘中计了’的神情,原来他是故意的,他的解药必然对症……我咬着牙齿看着他。

“喂,别使力,观音婢,别使力!”说着话,他急忙松了我的下颌,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罗帕出来,轻轻的替我攒着再度渗出的血渍,“瞧你……一使力,伤口又崩开了,又出血了……好在知道你爱哭……我准备的罗帕多,派上了用场……”

我不是好哭,用21世纪的话说,我只是泪腺比较发达好不好?

“你这外袍要不得了,这上面的血渍若再贴到伤口处,明天就拉不下来了,穿我的罢……”

终于替我重新处理好伤口,并将我沾满血渍的外袍褪去,他将他的外袍将我裹住,说道:“如果我估计得不错,陛下现在肯定已派出大批兵力下崖搜寻我们。今晚肯定是找不到的,明日一早也许还成。可不能让元霸他们看见我李世民的夫人这番狼狈的样子,传回太原,我如何立足?”

这番话让人又恼又好笑,我讪笑问道:“你在太原很出名?”

“开玩笑!太原城中,没有不认识我的人。”

瞧那一副‘我是老大’的神情……我戏谑说道:“是打出来的吧?”

他将我轻轻的扶起来,又仔细的替我系着外袍的腰带,“如果不打出名,我爹如何头疼?如何事事依我?”

闻言,我心又生感动,果然……果然一如秦妈妈所言,他这番纨绔不羁的做法,一部分是他天性外,另外一部分却是因了我。

见我不语,他将我扶到他身边坐下,“还疼不疼?”

“不疼?”

“听无忌说,你最不喜欢那些烧烤的食物,这荒郊野外的也找不到其它食物,再说,我也不放心将你一个人留在这里。饿一晚上可好?”

在‘菩提茶肆’吃过些点心,倒也不觉得饿,何况21世纪的时候,我崇尚武当的辟谷之术,曾经饿过自己三天三夜……

见我点头,他一边抚着我的留海一边问道:“在朱雀门的时候,你认出我没有?”

“有些感觉。但映像有些模糊,是以我摇了摇头……可你居然说我装无辜。”

‘卟哧’一笑,乌黑的眸子升起亮晶晶的神采,还有点俏皮,他道:“其实我也觉得那个小丫头是你。可你长变样了,唯一不变的就是那双眼睛和那副总是大家闺秀的神情,我觉得……好熟悉。”

大家闺秀本是褒义词,偏偏从他的口中说出来似乎是贬义词般,不知杨曼青和杨丝蕊听了他这番言谈又会是何感觉,反正我觉得挺可笑的。

“又想什么呢?怎么总是分心神?”说着话,他举手在我的眼前晃了晃。“诶,你说说,明天陛下和元霸他们找到我们后,看我们这身行头,会不会认为我们已有夫妻之实。”

这人的言论,真真是无法无天啊。我的嘴翕合着,发不出声。

“你都穿上我的衣服了,你想想啊,若陛下看见了……”

终于明白他话中的意思,我伸出手抓向他笑得‘得瑟’的俊脸,但他早有准备,轻巧的将我的手抓住,正色说道:“叫你别动别动,一动伤口又会裂开知不知道?我替你准备的罗帕都用完了,再出血的话,我就得将我这仅剩的衣物撕了替你包扎伤口了,那样岂不更坐实……”

知道眼前的人是纨绔子弟中的极品,也知道自己再动之下,伤口若真裂开了,他所言不假……不再听他那些浪**浮**之语,我刻意盯着他那一身蟒蛇腾云的劲装看了会子,然后扭过头盯着篝火,喏喏说道:“这可是九霞缎织就的呢,某些人未见得舍得。若真撕破了,就算卖了我这个丫头只怕都赔不了。”

听出我话中尽是拿朱雀门的相遇说事,他‘噗哧’一笑,接着小心翼翼的避过我的伤口,揽着我靠在他怀中,手轻轻的抚着我的头发,“只要是为了你,我什么都舍得。”

这算不算得上誓言……若春水渐满,**起千重涟漪!

原来,人的心一旦打开,是这般容易被虚荣满足!

半晌,静极,空气中只响着柴禾‘噼啪、噼啪’的声音。

一天的劳累,终于使得我闭上了眼睛,将睡未睡之际,他将我摇了摇,接着,耳边传来他的声音,“知道碧云庵中那些签的奇巧不?”

我勉强回神,看向他。

“观音婢,不能睡。待会子我还得重新检查一下你的伤口,还得重新换一次药!”

这眼神,不再是先时的不屑、倨傲、揶揄,而是漫尽担心……莫不是他的解药真的不能解我身上的毒?他怕我睡着出问题?念及此,我的神思清明了许多,为免让他担心,我强打精神笑道:“你方才问什么?”

“知道碧云庵中那些签的奇巧不?”

不知道的是傻子……我诽腹着,用手摸了摸鼻子,没有作声。

“瞧你这神情……就知道你肯定猜出来了。不过你肯定不明白,我是如何做的手脚。”

这一点我还是相当好奇的,是以问道:“如何?”

他再度露出高傲又自负的神情,“碧云庵的静云师太我认识。”

那个解签文的师太?我眼前浮现静云师太和蔼可亲的脸。奇道:“这扬州和长安十万八千里,和太原亦是十万八千里,你是如何认识她的?”

“静云师太出家之前,俗家身份是老刘的姨母。昨晚上,当我知道陛下心中念着千金公主的时候,心中已有了主意……”只当我不知道昨晚之事,他将昨晚临春阁前和杨广所谈之事毫无保留的说给我听,又道:“于是,我连夜派老刘先去见了静云师太,静云师太当年走江湖的时候最喜欢摆障眼法,那些签,在她手中就都变成我想要的签了。”

原来如此!不想他一个晚上就做了那么多的事。

“本来是想让你先抽签的,不想公主抢了先……”

听着他说的准备方案和应急,我明白了,难怪他会当着静云师太的面唤我的名字,目的就是让静云师太好区分我和杨丝蕊。

“你有没有觉得,这样对公主不公平。”

“公平?皇权之下哪有公平可言?他杨家要我未过门的夫人当太子妃的时候就是太子妃,要我未过门的夫人当陪葬品的时候就当陪葬品,要我未过门的夫人当妾室的时候就是妾室……他们在行着这些事的时候,可曾想过公平?”

这人,居然记着恨呢……只是他这个在皇权之下长大的孩子,居然有这般藐视皇权的勇气,着实可嘉。倒是杨丝蕊,一片芳心终是错许,若知心怡之人这般算计她,不知会不会由爱生怨……

“你又在想些什么呢?”

本想将杨丝蕊两番有意无意的伤害和盘托出,但在这个年代,毫无根据的揣测只能被视为女人间的‘忌’和‘恶’,若一击不成,自己反倒惹一身腥!

念及此,心中一动,不想再在杨家的事上和他兜圈圈,我转移话题问道:“我在想……总听你‘老刘、老刘’的唤着,老刘到底名唤什么?”

“刘文静。”

刘文静?!

原来是那个唆使得李家父子终于反隋的权谋家刘文静!难怪看着就觉得不简单。

“咦,你怎么这么吃惊?好像认识他似的。”

我急忙解释,“不不,只是以为……以为……我以为他是你们府上的管家。却不想是晋阳县令刘文静。”

“他早就不当县令了。他现在是幕僚,是我李府的幕僚,而且是最懂权谋的一个幕僚。因父亲极是头疼我,偏又放心不下我,是以派他跟随在我身边以便照顾。”

你可曾知道,这个刘文静不但现在会照顾你,当你要夺天下的时候,他一样会为了你甘脑涂地?只是刘文静放着好好的晋阳令不当,居然甘愿到封疆大吏府上当一个小小的幕僚,是他的眼光太准还是他有未卜先知之术?

“老刘做事最是让人放心。我只要一句话,他都可以将我的事做得滴水不漏。比房先生有过之而无不及。”

“房先生……”我惊喜的看着李世民,“他可好?”

“啧啧啧……一提房先生你就来了精神。”

那当然,那可是一个将我当小犊子般护着的人啊,一旦想起房玄龄,就想到他在李渊面前为我请命的一幕幕……

知道我的心情带着怀旧的激动,李世民拍了拍我的脑袋说道:“房先生好得很,现在是我的先生。他说本无意再收学生,可看在我有勇有谋的份上,是以他破了格,收下我这个得意弟子。”

想到房玄龄那瘦瘦的身姿总是摇头晃脑,然后偶尔会恶搞一下令人觉得他并非死板书生的模样,我的笑意浮上嘴角,睨着眼前自得其乐的人,“什么得意弟子?是房先生说的还是你自认为的?我想着,依你这脾性,他能够让你做他的旁听生就是开了天大的恩了!”

李世民闻言,干咳两声,不自在的别过脑袋,喏喏说道:“至少,我总在救你的命不是?无勇无谋怎么当人家的救命恩人?”

果然是他编造的,从朱雀门我就看出他喜欢虚张声势的脾性。

“子时了,你肯定困了,来,让我看看你的伤口,如果没再出黑血的话,你就可以放心的睡会子,养养神!”

果然,说了这么多的话,就是因我的伤不好定论的原因。由着他将我的伤口细细检察,他的语气带着欣喜,“看来,这解药有些对症,那淤黑之处虽未褪去,但也未再加深。这再涌出的血不再似先前那般黑了。”

一径说着话,他一径重新替我整理好衣物,又将我的血衣铺在篝火和青石之间,兀自坐下拍着自己的腿说道:“来,头枕在这里躺一会子,前面有火防着野兽,后面有青石挡着风。再加上我的保护,你可以睡个安稳觉了。”

眼见我呶着嘴,没有躺下去的意思,他嘴角抹上一抹笑意,似罂粟般开遍他的眉梢眼角,带着别样的魅惑说道:“观音婢,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,你如今伤成这样,我能对你怎么样?倒是你对我防之又防的眼神,总让人不自觉的往罪恶的方向想去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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